於是在次日……楊瑞照例十點下線準備活動下筋骨好睡覺時, 頂著一張死人臉的君無憂上門來了。

“君姐今天下這麽早？”楊瑞開門見到她挺意外的。

“你也知道這個時間就下線算早？”君無憂進門就吐槽了一句。

楊瑞連忙端茶送水的讓人坐下：“我這跟你們不能比, 本來就吃得多，不註意下運動量那我三五個月的工夫保準發胖得比老克還誇張。”

正式選手的宿舍是單人的、空間夠大，不像以前楊瑞住的老居民樓那樣放了他的寶貝器械就連把椅子都放不下。君無憂穩穩坐到沙發上, 抱著杯子醞釀下情緒直接道：“是這麽回事, 我有個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你說。”楊瑞沒推辭。

“呃……”來前已經被人千叮萬囑……這會兒真要開口君無憂還是有點卡殼, 猶豫再三後結結巴巴地, “那個楊柳，你對非常規性婚姻有什麽看法？”

楊瑞傻眼：“……啥？”

“非·常規性婚姻。”君無憂沈聲道。

“……我只知道結婚離婚二婚。”楊瑞抽著嘴角道。

“就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實際性婚姻。”君無憂解釋，“沒有法律支持保護，雙方組成實際上的家庭共同生活、共同承擔維護家庭風險、互為人生伴侶……的這種非常規性婚姻。”

楊瑞眼前金星在轉, 幹巴巴點頭：“……哦哦。”

都到這地步了君無憂沒沒法回頭了，咬牙說道：“是這麽回事……我喜歡一個女地。”

“……哈？！”

“就是……我們剛認識那會不是打一騎雙廢嗎？當時從黑石鎮來的那個女的，叫殺非離的，後來我不是跟她跑去黑石鎮一段時間嗎？”君無憂說到這個也挺不好意思地, 雙頰飛紅，“也不是說我以前對感情多不重視, 但是認識她前我沒想過我會這麽喜歡一個人。”她加重語氣，“這不是口頭說說那種喜歡, 我想跟她在一塊，過一輩子那種，我希望她以後心裏頭只有我、我們能一塊老，你明白吧？”

“……”楊瑞懵逼。

“但是我發現我自個兒有這種傾向，可人家挺直的, 還結過婚，也就是說她以前是喜歡男的，沒喜歡女的，估計也沒把我當成可發展的對象……所以我才跑回來，我覺得我要能放棄就放棄算了，要不能放棄就做足了準備回去求婚。”君無憂越說越快，臉也紅得厲害，“我是認為男人能給她的我也能給，我還不會出軌亂搞玩小三、她喜歡孩子咱們可以領養可以試管嬰兒，總之我覺得我是有希望的，你覺得呢？”

“……”楊瑞繼續懵逼，這特喵他能說啥？！

君無憂深吸口氣，眼神兒冷下來了：“你覺得我惡心？”

“沒沒沒！”楊瑞瞬間清醒，“我就覺得你……夠爺們！”這貨一拍大腿，比起大拇指，“敬你是條漢子。”

……平時二十公斤的重物都拿不動的君無憂，起身抄起大幾十斤的單人沙發就砍……

一通混亂後，再次坐下來好好談。

“我這人不會說話，君姐你別忘心裏去。”楊瑞抹把汗，努力地表達意見提出建議，“那個殺非離我還有印象，一個小小巧巧的姑娘，人又聰明大方，有人會喜歡上她挺正常。君姐你這麽中意她、這麽想跟她過，作為朋友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是吧，但感情這種事情又不是做生意，你別管付出多少，總得別人接受才行，是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我總得一試，不能什麽表現都沒有還期待別人能理解我內心有什麽想法，就算失敗了吧，好歹也試過，不留遺憾。”君無憂長出口氣，“這麽說，楊柳你不覺得我這種人惡心？”

“嗨，我為什麽要惡心你啊，性向不是天生的嗎，為著天生的緣由搞歧視的都是耍流氓。”楊瑞當即道。

君無憂沒咋猶豫、拋出今天這場談話的戲肉：“那如果這事落到你身上呢，有個你之前沒考慮過的發展對象其實非常喜歡你、向你求婚告白之類的，你也能不惡心？”

……這種繞圈式的談話方式當時不會是君無憂這慣於直來直去的姐們兒的主意，而是蕭文遠給出的建議——直接問楊柳有個男的挺喜歡你的你怎麽看，這麽說真是很怕楊柳當場打人——且，這會兒提前下線的也不僅僅是君無憂一個，隔壁房間內，蕭文遠和第五霖正借由君無憂一直開著通話模式的手機在聽現場直播；問出問題的君無憂神情自然，隔著墻的那倆哥們兒這會兒別提多緊張、心都懸到嗓子眼了。

楊瑞的反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先是一楞，隨即拍著大腿樂：“那不可能，就我這樣的，誰能眼睛瞎了看上我。”

……蕭文遠默默看向“被失明”的第五霖。

“那萬一呢，你都說了，感情的事兒誰說得準。”君無憂追問。

“那我肯定高興壞了。”楊瑞笑道，“君姐我打個比方你別生氣啊，如果我跟殺非離一樣被你這麽漂亮的姑娘這麽喜歡這麽在意緊張，那先別管我能不能答覆你，我這虛榮心就先滿足了。”

……蕭文遠和第五霖同時扶額，沒有參考性啊！

這當口上……君無憂失去耐性了，一拍沙發扶手橫眉怒目道：“憋扯有的沒的，我是問假如有個男的也這麽暗地裏想泡你，你是惡心還是不惡心？！”

……隔壁那倆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男的啊……”楊瑞為難地抓抓臉頰，“這我還真沒考慮過。”他偏著腦袋使勁兒想了想，“應該還是得看人吧，平時為人還行的，就客客氣氣拒絕，別傷了別人心。平時就不咋樣的，那索性躲遠點，總不能為著別人看上我了我就去楱別人吧，那不是事。”

“……你是只有拒絕這條選項啊！”君無憂喊出了隔壁那兩人的心思。

楊瑞無辜臉：“那還能咋辦，我壓根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我現在這條件，身無長物家無餘財，也沒那陪人玩浪漫的家底，那還不如爽快點先單著，以後條件合適了再說。”

“等會……你的意思是你並不反感來自同性的示好？”君無憂發現了華點。

“嗨，這你別扯到一塊去說啊，不是那麽回事。”楊瑞擺手笑道，“再說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同性戀，就算有人家也不能看上我好吧。”

“可要是真就有這麽巧呢？”君無憂努力幫最後一把。

“人家同性戀也是有審美的好吧，比如你，你能看上殺非離你還能看上墨笙笙？”楊瑞笑道，“我要是同性戀，我也沖著文遠那樣的去。”

君無憂簡直無話可說……

……隔壁房間內，蕭文遠和第五霖對著瞪眼比拼誰更蛋疼。

楊瑞還沒忘記給君無憂提供安慰鼓勵：“這人吧都是視覺動物，君姐你條件擺在這，殺非離只要能有一丟丟同性方面的接受力，我覺得她選誰都比不上選你。總歸我作為朋友肯定是支持君姐你的，你啥時候需要兄弟們給你站臺給你兩肋插刀，那就是一句話的事。”

君無憂對楊瑞的兄弟情義十分感動，臨走前激動地扶人胳膊、深情地：“祝孤獨終生。”

“……臥槽？！”楊瑞硬是沒明白他哪說錯話了。

蕭文遠的房間內，三個合謀了一天的同夥團團而坐，君無憂深沈臉：“老五，五哥，不是我不幫你，我是真盡力了。”

第五霖扶額不語。

蕭文遠抽著嘴角道：“楊柳這性格真是……呃……也不是沒好消息，反正是確定就算告白失敗他也不會揍人就對了。”

“倒不是楊柳性格哪哪有問題，是他真太死腦筋了。”君無憂冷漠臉道，“我覺得吧……愛情片裏面那些浪漫隱晦的求婚名句要是對他用，沒準說完了他還傻在那，你還得解釋下你的求婚用語的來龍去脈和涵義……”她打了個冷噤、毅然臉看第五霖，“要不你還是換個人喜歡得了，跟這麽個毫無情趣的家夥過一輩子得多毛骨悚然？”

“有沒有那麽誇張啊！”蕭文遠氣笑道，“從男人立場來說楊柳這樣的挺不錯了……別的不說，‘男人都有的小毛病’他就沒有，誰想勾引他犯錯誤都難如登天。”

第五霖從手掌後面露出眼睛：“文遠，來點幹貨。”

蕭文遠正色道：“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楊柳對於同性不是那麽反感，仔細想想他可是在泰國獨個呆了十幾年，就算是自己不吃豬肉，滿地的豬也看慣了……等會等會我這個比喻好像有點問題……呃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咽下口水繼續道，“我覺得吧，雖然我們一直和楊柳處得很近，可也因為太近了，對他反倒有一些曲解誤讀的地方。”

“首先，楊柳不是只長肌肉不長腦子……五哥你別那麽犀利的瞪我，你偶爾也不也拿楊柳當小孩哄。楊柳要是上心的話他是有自己的思路的，要不他不能在有加倫君和桃子那倆拖油瓶的情況下還能把隨機本完美通關了。”

“從這個前提去看的話，我們得早重新認識楊柳。”蕭文遠豎起三根手指，“第一，他心大沒錯，但也不是就蠢到好的壞的分不出來；第二，他有點兒大男子主義，沒投錢他就不肯要股份，比較能夠包容墨笙笙和……呃，君姐；第三，就像五哥你說的、所謂人對事物的關註力與付出的心血呈正比，管起我們這幫人的生活作息後楊柳確實很負責。那麽……綜合以上前提，接下來五哥要從哪個方向去發力就很明顯了。”

“……”第五霖首次發現自己也有聽不懂別人分析的時候。

蕭文遠深沈臉：“就是把感情當成戰役來打啊五哥，一步步推進陣線最終兵臨城下、才有最後王見王的機會。你以前采取的方式是潤物細無聲地對他好，這點可能別人身上有用，用來對付楊柳還真不行。所以我的建議是——應該你去求助他、你去向他伸手求援，讓他把幫助你、把為了達成你的某個目的追求當成自己的事情來負責。”

第五霖馬上就明白過來了：“讓我的‘目的’也成為楊柳的目的。”

蕭文遠拍手道：“沒錯，最深的感情是戰友、最可靠的關系是合作夥伴，那麽當你所追求的目標以你自身的能力力有未逮之時，你向楊柳求助，讓他與你共同追求同一目標，在追求這個目標的過程中習慣了對你負起責任、對你們共同的目標負起責任，你覺得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忽視你對他的情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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